婚姻家庭治疗

自从有人类出现以来，家庭作为人类社会的一个基础性组织，为家庭成员提供了物质生活和情感满足方面的重要保障。由于个人与家庭的紧密联系，运转不佳的家庭常常成为制造个人问题的温床。特别是现代社会，社会竞争的激烈，个人自主意识和权益意识的不断增强，打破了传统家庭所具有的内在稳定性，使家庭问题增多，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因此，协助家庭成员发展良好关系，促进家庭功能的正常发挥，就成为家庭社会工作者的重要工作内容。家庭治疗作为家庭社会工作的专业方法，在对有行为和心理问题的个人以及有问题的家庭的辅导和治疗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一  家庭治疗发展简史

家庭治疗(Family Therapy或Family Treatment)作为家庭社会工作特有的专业工作方法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50年代之前，立足于个人层面的心理治疗是心理卫生服务的主流。它主要针对个体，不涉及整个家庭，如婚姻咨询中心处理离婚问题、孩子养育、经济问题、交往问题和性障碍等，儿童指导中心处理儿童问题，有的婚姻咨询也会讨论到孩子问题，但并不处理儿童问题，儿童问题要转到儿童指导中心。家庭治疗方法的出现得益于美国斯坦福大学著名的人类学家贝特森教授(Bates。n)以及儿童精  神病学家阿克曼(Nathan Ackerman)。贝特森在50年代和60年代对精神分裂病患者和家人关系的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情与其家人的反应有密切关系。在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无论精神分裂症患者采用什么方法去取悦家人，家人的回应都是负面和惩罚性的。在这两难之下，病人只好放弃与家人和外界的接触，把自己封闭在自我建造的堡垒内，继续疯癫下去。贝特森的研究以及他所提出的双缚(Double·bindingTheory)理论给精神卫生领域的专业人员以极大影响。受其影响，1959年精神病医生杰克森(DonJackson)在美国加州成立了一所心智治疗中心(MRl)，从事家庭关系的训练、研究和治疗。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家庭精神研究中心，它作为美国家庭治疗的发源地，以培养了多位举足轻重的家庭治疗大师而著称于世，萨提亚(VirginiaSatir)、希利(Jay Haley)、沃兹拉维克(Paul Warz]awick)、斯特温(Steve de Shazer)等著名家庭治疗师都曾在该中心受训或工作。也是在20世纪50年代，阿克曼认为社会情境容易导致个人的情绪困扰，他开始一起会见家庭成员，并且把治疗的重点从过去经历转到当前家庭成员间的互动关系上。阿克曼因此被认为是家庭治疗的创始人，他于1960年在纽约建立了家庭治疗中心。家庭治疗打破了早期心理治疗的局限，把考察和治疗范畴从个人层面延伸到家庭层面，了解个人问题与家庭生活两者之间的关系，并邀请家人参与治疗工作，是一种更为确效的处理家庭问题、恢复家庭功能的治疗模式。

自50年代以来，家庭治疗已由一种鲜为人知的心理治疗方法，发展成为心理卫生专业人员广泛应用的一门学问以及社会工作的专业方法，被运用于心理辅导、治疗以及家庭社会工作服务之中。随着家庭治疗的扩展和深入，在不同心理治疗理论基础之上形成了多个风格各异的家庭治疗模式，如结构学派、行为学派、精神动力学派、策略学派、系统学派、经验  学派等等。这些20世纪80年代以前发展起来的学派一般被称为“现代主义学派”，他们深受系统理论和社会功能理论的影响，相信家庭生活像“客观现实”有其规律性，治疗师的职责是协助求助家庭从这些僵化的规律性中解放出来。虽然他们所采取的治疗理论和手法以及侧重点上有所不同，但都以关心家庭成员、强化家庭功能、促进家庭和谐作为治疗的重心，也都将关注点投向调整与改变家庭系统的运作上。①并且随着家庭治疗理论的发展，这些家庭治疗学派之间互相借鉴，其差别越来越小。

80年代以后，家庭治疗理论和方法受到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出现了后现代主义的家庭治疗模式如米兰学派、故事学诹、精要学派、新女性主义学派等等。“后现代主义学派”受社会建构主义和新女性主义的影响，不相信客观规律的存在，强调对求助家庭的肯定和支持以及对主流价值观的反思和批判，从治疗理念和治疗方法上开辟了新的发展方向。

中国的家庭治疗是80年代以后才出现的。80年代初，香港大学开始开设家庭治疗的硕士课程，1989年香港成立了“香港家庭治疗促进会”，开始把家庭治疗广泛介绍给香港的社会福利界认识。家庭治疗逐渐为华人社会心理卫生专业人员所认识和应用，用以解决不同的心理和家庭问题。如今香港已有多所大学的社会工作专业，在本科生和硕士课程中开设了家

庭治疗法，在实务工作推展上，有关团体纷纷成立了家庭治疗团队，家庭治疗已经成为社会工作的基本工作方法之一。中国内地从20年代80年代末开始引介国外比较著名的家庭治疗理论和方法，并尝试应用于心理治疗领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20世纪90年代，德国和中国有关心理治疗研究机构联合在中国内地进行了多期系统式家庭治疗师培训，来自医疗卫生

界和教育界的众多人士接受了培训。从1999年开始，美国Minuchin家庭治疗中心、香港Minuchin基金与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联合也在中国内地举办了多期结构式家庭治疗高级研修班，培养了一大批家庭社会工作者。这些专业培训为中国内地家庭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发展奠定了基础。近年来，家庭治疗法的培训项目长盛不衰，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中国内地社会对家庭服务有着强烈的需求。正像周永新教授所说的，  “中国人的理想是透过社会服务，让家中各成员与家庭更亲近。”u’因为中国社会有着重视家庭的传统，所以对于以家庭为本的家庭治疗方法的认识、接受和配合比较容易，效果也相对会较好。相信家庭社会工作和家庭治疗方法今后将会在中国蓬勃发展。

二  家庭治疗的概念

1．家庭治疗的涵义

家庭治疗有许多不同的定义。如心理社会学派的观点认为，家庭治疗乃是协助家庭成员认识其角色关系和沟通形态，联结其关系的感受、态度和行为，以促进家庭关系的成熟和家庭功能的实现，进而达成社区和社会对人类的主要功能。阿克曼则着重其目标，认为家庭治疗是一种治疗方式，乃修正或改变那些妨害家庭关系系统的要素。舒尔茨(Frsnces H．Scher2)从家庭治疗的特点来定义，他提出，家庭治疗是一种临床治疗的方式，它具有以下特点：①立足于家庭关系系统的理解以及对各成员的意识和潜意识的关联性诊断；②注重行为影响的方式，重点在于行为影响家庭系统的所在，探讨如何影响，何时影响以及为何影响；③是一种群体性治疗的方式，它同时处理一个以上的家庭成员，是运用小团体动态的知识和技巧。台湾学者谢秀芬认为：  “家庭治疗是一种治疗的模式，以整个家庭作为治疗的单位，着重的焦点在家庭成员的互动关系和沟通的问题，是处理人际关系系统的一种方法。”她还提出要以生态系统的观点来发展家庭治疗的模式，认为家庭治疗是家庭功能发生障碍时的一种干预过程卢曾文星则从家庭治疗的对象出发，简单地称之为“针对家庭的心理问题而施行的心理治疗工作以上定义从不同侧面概括了家庭治疗的内涵。综合以上定义更具体一点，我们可以认为：家庭治疗是一类以家庭为对象进行的治疗模式，治疗师通过与全部或部分家庭成员的治疗性会谈以及其他专业技术来协助家庭成员改善家庭关系，建立良性的家庭互动模式，从而从根本上解决整个家庭及其个别成员的问题，促进家庭的良性运转和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

与个案辅导和集体治疗等治疗模式不同，家庭治疗的对象是家庭。正如阿克曼所说的，原则上，家庭治疗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成员定期地参与治疗，除了夫妻两个为单位外，还包括全部家庭成员为单位的家庭联合治疗。也就是说，在家庭治疗过程中，根据解决问题的需要和治疗的进展情况，参加会谈的可以是全体家人，也可以只是某个家庭次系统，或者是家庭中的“问题”人物以及与之关系比较密切的家人。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可以根据治疗的需要以及家人的方便，对需要参与的家庭人员进行选择和增减。一般来说，根据问题的性质和来源，可以先考虑与问题案主关系最密切的核心系统，待对这个核心系统进行的治疗取得一定效果后再扩大范围，把家庭中的其他人员包括进来。

专门针对夫妻两人婚姻中的问题而进行的夫妻治疗是家庭治疗中的一个特殊形式，也叫婚姻治疗或婚姻辅导，其目的是协调夫妇双方的关系，解决其婚姻生活中的不和谐或冲突。夫妻治疗适用于婚姻危机、夫妻适应 困难、婚姻暴力、性心理障碍、性生活不协调和性变态等问题。由于治疗师的学术观点各不相同，夫妻治疗的方式多种多样。如可以由一名治疗师相继或同时对夫妻进行治疗，或由两名治疗师协同治疗，或对多对夫妻进行集体治疗等。在一些国家，由于离婚率急剧上升，夫妻治疗中发展出了离婚治疗。离婚治疗从夫妻双方和子女的心理健康考虑，帮助原夫妻打破婚姻僵局或促成离婚协议，同时协助其克服因离异带来的焦虑或抑郁。从婚姻治疗到离婚治疗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因为有些夫妻寻求婚姻治疗时已经感情破裂，有时一方已从“心理上离婚”，求治的目的是要求治疗师帮助说服对方接受现实，同意从法律上离婚。有些离婚未达到心理上的离婚，而只是停留在经济上、社交上或父母共同职能上的离婚，要达到心理上的离婚，需要在心理上彼此完全分离和恢复自己的个性，对此，治疗师应该根据具体情况，或促其和或劝其分，帮助当事人渡过这一难关。一般  来讲，家庭治疗的理论、原则和方法也适用于夫妻治疗，本文不再赘述，但在婚姻治疗中，治疗师特别应该引起注意的是：避免偏向夫妻任何一方，避免替夫妻作重大决定，避免因为同情弱者一方而一味地指责另一方，用情感代替理性。

2．家庭治疗的特点

家庭治疗方法有以下几个特点：

①家庭治疗是以家庭而不是以个人作为治疗的单位。很多实例显示个人问题的成因并不仅在于个人本身，而是与他所身处的环境特别是家庭有很大关系。家庭社会工作者相信，环境因素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个人的心理和行为，每个家庭成员的行为都是与其家庭、与家庭其他成员互动的结果，个人的行为和心理问题只是一个更严重但不显眼的家庭问题的表征。即，个人的问题可能是家庭系统运转不良造成的，个人的行为问题和心理困扰背后可能是整个家庭存在着问题和困扰。因此，要有效而彻底地解决个人的“问题”，不能仅从个人身上寻找问题的原因和解决办法，而必须正视和解决家庭系统中存在的问题，把整个家庭系统作为工作的对象，从家庭整体的角度去理解个人。从对整个家庭关系的调整，达到对个人的辅导和治疗。

②家庭治疗的目标和焦点是改变家庭内不良的互动结构和家庭成员间不良的互动方式，从而根本上解决个人的问题和家庭的问题。与个案工作方法以个人为辅导和治疗单位，注重改变个人的看法、行为和感受，努力增进个人的自我了解不同，家庭治疗方法的关注点不是某个人的行为或心理问题，而是家庭的结构是否合理、家庭成员之间的交往和沟通方式是否合适、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是否正当和协调、家庭的正常功能的发挥有没有受到阻碍、在哪些方面受到阻碍、家庭中存在的不良结构和关系对于各个家庭成员的身心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等等。一般来说，家庭功能是否良好，与家庭的生命价值观、家庭内的关系组合、权力结构及运作、生活的规则以及家庭氛围等方面互为因果、不可分割。因此，家庭治疗师应着眼于家庭系统的测评与调整。家庭治疗强调，通过理J顷家庭的关系，加强家庭的积极功能，以达到改变个人所处的家庭环境，帮助家庭和个人同时成长的目标。

③家庭治疗注重家庭此时的境况以及家庭成员间互动的实际过程，并着意引导家庭向积极的方向改变。与精神分析法注重案主个人过去的经历不同，家庭治疗法不去着意追寻陈年旧事对个人和家庭的影响，也不太注重个人的心理和行为问题的表征。家庭治疗对治疗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家庭互动模式给以充分的关注。家庭治疗师相信，家庭的问题和家庭现在的模式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它是长期积累、家人共同作用的结果。所以，家庭的问题不是马上能够得到解决的，其改变也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家庭状况的好转要靠家庭成员自愿的合作与努力。因而，家庭治疗的过程并不只是直线的、单对单的谈话方式，而是多元化、多层次的照顾或留意到家庭的动力和家庭系统的组织化情况。在家庭治疗过程中，治疗师往往通过细致地观察家庭成员座位的远近、答话的先后、是否拥有对话题的主导权，以及有意识地引导家庭成员对某个问题进行交流和沟通，来了解家庭的真实状况以及家庭成员间的互动模式；并通过改变成员间的空间距离和空间位置、动员其中的两个或多个成员围绕某个家庭问题展开充分的、坦诚的交流，示范并引导家庭成员尝试新的交流方式，打击或助长某个家庭成员的权利和力量等等策略来帮助家庭建立新的互动模式。所以，在家庭治疗过程中，治疗师的知识、态度、语言、表情、姿态、动作以及对于家庭的介入，对促进家庭的改变是十分重要的。

④家庭治疗以心理学、家庭社会学以及社会工作的相关理论为指导。家庭治疗除了应用心理学的有关理论去了解人的心理特征及其与境况的关  系之外，还需要借助家庭社会学的一般理论，如家庭系统理论、结构功能理论、家庭周期理论、沟通理论等去了解家庭的动力和结构特征。对于不同家庭治疗学派来讲，其侧重的理论基础往往有所不同，但是家庭系统观点几乎是所有的家庭治疗学派的主要理论基础。在家庭治疗过程中，还往往需要借鉴社会工作中个案辅导和小组工作的一些理念和技巧，如在家庭治疗中同样要贯穿社会工作所尊崇的尊重案主、平等待人、助人自助的价值理念，借鉴投入、共情、挑战等个案辅导技巧以及某些小组工作技巧。只有把心理学、家庭社会学以及社会工作的诸理论和技巧结合起来，用理论指导实践，以实践丰富理论，才能收到好的治疗效果。

家庭治疗适用于范围广泛的精神卫生问题和婚姻家庭问题，临床上被应用于神经症、心身疾病、个人(尤其是青少年和儿童)的心理一行为障碍的治疗，某些精神病(如精神分裂症、臊狂抑郁症、反应性精神病等)和药物依赖的康复治疗，以及普通人群中的婚姻辅导和危机干预、子女学习困难和亲子关系辅导、家庭组织管理等方面。一个家庭从两个人结婚成家到生育子女、养育子女、子女长大离开家庭，直至夫妻年老、丧偶、去世为止，要经历“家庭发展”的各个阶段。在各个阶段家庭需要面对不同的适应课题，难免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困难。假如一个家庭遭遇重大的挫折或困难，家里人才；知如何应付与适应时，电可考虑进行家庭治疗，以顺利渡过难关。

3．家庭治疗的原则

根据德国海德堡家庭治疗小组的治疗{：作经验，家庭治疗的基本原则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①中立原则：家庭治疗师在治疗过程中，应该始终以一种客观、理性的态度与家庭建立工作关系，保持情感、道德上的中立，不涉及家庭成员之间的任何纠纷，不做任何道德评判和价值判断，  让每个家庭成员都感受到信任和支持。

②循环提问原则：对循环提问的重视最初来自于贝特森。他认为差异产生信息，同一件事不同人去看就有不同的角度，只有对比才能知道问题真正出在哪里。另外，在治疗过程l卜，治疗帅要照顾到每个参与家庭治疗会议的家庭成员的想法和感受，不能让任何家庭成员有被冷落、被轻视和受到不公平对待的感觉，循环提问有助于做到这一点。通过向每个家庭成员发问的方法，引导他们谈出自己的感受和对问题的看法，  由此不但可以  全面收集家庭的信息，也促进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沟通和了解。

③积极赋义原则：对于家庭的困扰，家庭成员往往有所感受，并有着自己的(消极)解释。为此，家庭成员往往长时间沉溺于这种消极的情绪中而看不到解决问题的方向。对此，治疗师可以换一个角度对问题进行重新定义，从积极的方面给予解释，并引导家人从问题的根本以及自己能够有所应对的方向人手进行行动。对于不容易进行积极赋义的事情，治疗师也可以使用“未来取向”的解释，启发家庭构想未来的计划，而不使家庭由于当前的行为感到难堪和无望。

三  家庭治疗师的角色和价值规范

家庭治疗理论的基本观点是，每个家庭成员的行为都是与家庭、与家庭其他成员互动的结果；个人的问题可能是家庭的问题，个人的困扰可能是缘起于家庭的困扰，个人的失常是家庭系统的运作失常的反映。因而，家庭治疗应通过对家庭系统的测评和调整，来达到解决个人问题和家庭问题的目标。

围绕这个工作目标，家庭治疗师的角色通常有以下几种：

①促进家庭转变的推动者。每一个家庭往往都有其独特的权力关系结构和沟通模式，这往往是问题和压力的来源。要达到成功的治疗，家庭成员在家庭中的地位和角色的转换往往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久陷困境、结构已经固化的求助家庭来讲，尽管有着向往美好家庭生活的期望和动力，但其成员一般缺乏自我改变的自觉性和能力。因此，对于治疗师来说，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担当起领导者的角色，引导整个治疗的发展。其任务包括：帮助家庭成员认识问题的根源，提升家庭成员改善自己行为的动力，发掘其改变的潜能，并在治疗过程中提供其自我抉择和实践的机会，推动家庭结构和家庭功能的改善和重构。

②提供咨询和辅导的教导者。家庭在长期的生活中，由于社会经济状况的变化以及家庭的发展，往往会遭遇许多新的情况和挑战，面临许多新的发展任务。面对新的任务和内外压力，一些家庭往往缺乏心理准备和相关知识，不知所措，从而使家庭陷入长期的不适应。这时候，治疗师需要作为教导者，以专家的身份来教导家庭成员有关家庭生活的知识和适应的技能。事实证明，适时为家庭提供婚姻调适、亲子关系、家庭管理等方面的知识和技巧训练，提供有关信息和支持资源，可以帮助家庭增强适应性，从而缓解或解除家庭关系的紧张。

③联结求助家庭和有关社会机构的协调者。当家庭因为社会环境的影响和社会支持的不足而出现困难，或者家庭问题的解决涉及到社会环境和社会资源的支持时，治疗师的专业职责还包括协助家庭寻找和使用可利用的社会资源，促使有关机构和组织为其提供服务，或者转介该家庭到相关部门接受帮助。有时候，治疗师还往往需要采用说服、妥协、调节等技巧

去影响社会的福利机构，帮助家庭与他们建立关系，从而使家庭能够得到切实的帮助。

④广泛发动社会资源帮助求助家庭的组织者。当家庭的问题是由社会飞环境特别是物质环境的压力而造成，而社会福利部门和社会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或不能提供有效帮助时，治疗师需要根据需要发动广泛的社会力量(如大众传媒、民间团体、社区组织或立法机构等)，为家庭提供资助，帮助家庭渡过难关。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治疗师是集治疗师和社会工作者的

两重角色于一身的。

⑤对求助家庭表示理解和支持的联盟者。求助家庭在改变的过程中，无疑需要外部及时的鼓励、支持和协助。治疗师在推动家庭改变、协助家庭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只有表达出自己对求助家庭的理解、接受和支持，让求助家庭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才能与求助家庭建立起友好的联盟关系，也才能促使家庭自觉地配合，把治疗目标和治疗策略成功贯彻到家庭的实际行动中。

家庭治疗师的角色主要有以上几种。在实际治疗中，这些角色的发挥往往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而有所取舍；并且对于不同治疗学派，其侧重点又往往不同。例如结构学派比较侧重治疗师的领导者(推动者)和专家(教导者)角色，而后现代主义的治疗模式则强调联盟者的角色。但是对于治疗师来讲，共同的基本要求是：既要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技术，又要有一定的诚心和能力与家庭建立起治疗联盟，引导治疗过程顺利向治疗目标前进。

在家庭治疗过程中，治疗师应遵循一定的道德规范。这些价值规范包括：尊重每个家庭特有的习惯以及家庭成员的自主选择，不控制和强迫家庭；平等对待每一个家庭成员，立场中立，不做道德判断，不涉人家庭纠纷和感情纠葛；相信家庭具有向积极方向转变的期望以及所需要的资源和能力，并适时给予家庭以支持和引导，促使其向良性运转的方向转变；对求助家庭的情况保密，不对家庭品头论足等。例如，对于一个丈夫经常殴打妻子的求助家庭来说，人们惯常的做法是站在弱者的一方去谴责施暴的一方，为受害者伸张正义或者干脆支持双方离异。但是，作为家庭治疗师，就不应该简单地以所谓的道义态度去处理家庭暴力。在家庭治疗师看来，两者都是受害者，他所应该做的是在及时制止家庭暴力行为的基础上，耐心听取夫妻双方对问题的看法和感受，引导他们从新的角度看待彼此的作为和关系，并协助他们发掘自身和家庭内外的资源，探索新的家庭冲突处理方式，改善夫妻间日常的互动模式，从根本上杜绝家庭暴力的发生。

在家庭治疗过程中，治疗师往往需要循着一定理论的指导。尽管各个学派的理论基础有所不同，但有一些基本的共同理念为大多数治疗师所持有，诸如以下：

①家庭是一个有机系统。家庭治疗的主要出发点，是在于把家庭看成一个有机生态系统，个体离开家庭系统就不能被充分了解。按照系统理论，个人的情绪和行为会影响整个家庭系统的运行状态，同时整个家庭系统的状态和运行机制也会影响到每个家庭成员。这种紧紧相扣的环状连锁应，导致许多特有的家庭现象。问题可能表现为个人的，但产生问题的根源却是在于维系家庭的家庭机制。个人的症状可能是家庭功能失调的表现，并由家庭成员的相互作用而保持下来。所以个人面临的问题也是家庭共同面临的问题。因此，要改变家庭中病态的现象和行为，不能单从治疗某个家庭成员人手，而应以整个家庭群体为对象。治疗措施应该着眼于调整家庭成员的相互关系，改变问题产生的家庭动力机制。

②家庭成员的不良互动关系和沟通模式是孕育家庭问题的内在结构性因素。家庭作为一个系统，其内部秩序的维持、冲突的解决、功能的正常发挥、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和角色承担以及角色学习等，都是通过日常生活中家庭成员相互之间的语言和非语言的沟通方式所达成的。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家庭成员经过不断的适应，发展出自己特有的沟通模式和互动

关系结构，使家庭维持良性或非良性的平衡。种种不良的家庭结构是制造家庭问题或个人问题的源泉。所以，家庭成员的互动关系和沟通模式，以及家庭功能的发挥情况是治疗师进行家庭评估的指标，也是家庭治疗的着眼点。一般来说，家庭治疗的众学派都比较关注家庭中的互动过程。

③现实的家庭问题和个人问题是家庭生活过程中长期积淀的产物。正像家庭结构非一朝一夕所形成，一个家庭中所出现的婚姻危机、某个家庭成员的问题行为和身心问题也是在家庭日常生活中逐渐积累而成的。所以，家庭问题的解决绝非一次会谈所能完成，而是需要有一个较长的、家人主动转变的过程。一般而言，家庭治疗要经过数次或数十次会谈，经历数周甚至长达一年的“家庭作业”式的自觉实践，才能达到改变。但是，尽管家庭问题是过去的产物，大多数家庭治疗学派(如结构式学派)并不把重点放在探索过去。他们认为，现在就蕴含着过去，过于关注过去、检讨过去会使家庭  沉浸于过去，加重过去对家庭的影响和控制。因此对治疗师而言，更值得关注的是探索目前的家庭结构和功能的状态并致力于现时的改变。

④每个家庭都是特殊的情感群体，治疗师需要与家庭结成稳固的治疗联盟。就像大自然中的生物体一样，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特点、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问题；并且家庭作为一个情感性的群体，十分需要外界的尊重、关注、理解和信任。所以治疗师与家庭之间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结成一个治疗联盟是十分重要的。它直接影响着治疗的效果甚至决定着治疗

能否顺利进行下去。因为家庭成员之间有特别的感情，治疗师不能单靠说理来推究原因与责任，也不能依靠处罚配偶或子女来解决问题，而是要考虑“情”的一面，让家庭成员之间有诚恳、关心、相爱的感觉。在治疗过程中，具体家庭要具体对待，但是始终抱一种诚恳的态度去聆听、关注、支持和引导改变，将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⑤家庭有权利自我决定有关治疗的事项。除非涉及到人权保护和生命攸关的大问题。作为案主，求助家庭有权利决定是否进行治疗、找谁治疗、是否继续治疗、要不要改变、向什么方向改变等问题。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是有价值的个人，治疗师的任务是给求助家庭以协助和引导，而不是替他们做重大决定，更不应该成为家庭的仲裁者。家庭的事终究要由家人自行决定和解决，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否则，治疗就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但是，如果遇到处于危机关头的家庭，比如家庭成员中有自杀或者伤害他人的危险倾向，治疗师就应该及时进行强力干预，或者转介到有关机构，而不能坐等下次预定的会谈时间进行治疗或者任其所为。

以上基本理念给人们提供了治疗的大致方向以及治疗中应该引起注意的地方，可以作为家庭社会工作者以及家庭治疗师的参考。

在家庭社会工作中，除了使用个案、小组、社区工作等一般的社会工作方法之外，更常使用的专业方法是家庭治疗方法。因此，本章接下来对家庭治疗过程的叙述，实际上就是家庭实务工作中常用的程序和具体技巧。台湾学者谢秀芬认为家庭治疗的过程可以大致分为接案、诊断、评估和治疗四个阶段9。实际上，诊断和评估是治疗的基础，在一次家庭治疗会谈的过程中，三者是融合在一起，不能截然分开的。参考已有的研究，根据先后顺序，我们可以把一个完整的家庭治疗过程分为接案、治疗和结案三个阶段。

1．接案

接案是指治疗师初次与求助家庭进行接触。家庭治疗的案例来源有别的机构、朋友转介而来，求助家庭自己找上门来或者在个案辅导中根据治疗需要扩大到家人范围。初次家庭治疗一般都要有预约，并且是家庭愿意来接受家庭治疗。初次治疗的任务一般有以下几个方面：①与家庭建立专业的信赖关系，达成工作协议；②了解家庭及其问题的全貌，以决定是否属于家庭治疗的适应范围，若否，转介到其他有关机构；③进行适当的初步介入治疗。

在接案中应注意的事项包括：①须让全家感觉放松，让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有被接受、被关注的感觉。②家庭成员落座后，注意观察他们在不经意中表现出来的关系。诸如：他们的就座位置，谁与谁坐在一起，谁与谁离得较远；若有小孩，观察谁在管理孩子，父母能否控制孩子的举动，孩子主要看谁的脸色行事等。从这些微小的地方从可以看到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的特征。③询问他们所认定的问题。如为什么来寻求治疗?谁先提出来?问题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发生?每位家庭成员对问题是怎么看的?曾做过什么努力、采取过什么措施来解决问题?希望来此达到什么目标等。通过询问，对问题有一个清楚的了解和判断。

治疗师在听家庭成员表达时，要注意家庭中语言和非语言的沟通，如谁代替谁答话，谁打断谁，谁看着谁讲话等等，借此可对家庭的权力结构和关系有深入了解。

2．治疗

治疗过程包括探索、诊断和介入改变几个环节，这几个环节一般是相互交织、不能截然分开的。探索是指深入了解家庭的真正问题及问题根源的过程。探索的内容一般包括：家庭成员的特性、家庭的动力机制、家庭的组织模式和互动关系、家庭的价值观及其冲突情况、家庭的应变能力、家庭中的情绪和处理情绪的方式、家庭的功能情况、社会环境和物质环境

对家庭的影响等。诊断是在探索的基础上对问题及其根源的准确判断，并在诊断的基础上给出家庭治疗的短期和长期目标。介入改变是根据诊断的情况，有针对性、有步骤地对家庭进行指导和干预，以促使家庭的转变。

通常，一个治疗周期要持续数次会谈，会谈一般是定期举行，可以每周一次或者每两周一次，后期有时可以每个月一次，总的治疗时间的长短取决于问题的性质、家庭改变的弹性以及治疗师的诊断和干预水平。参加人员和会谈地点根据治疗的需要、家庭的意愿以及治疗师的风格来确定。在会谈结束的时候预约下次会谈的时间和地点，并布置适当的“家庭作业”。

在治疗过程中，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①治疗师角色的适时转换。在一个治疗周期中，根据治疗情境和治疗的进展，治疗师往往需要在不同角色之间转换，并采用相应的治疗手法。但是应该避免的是让家庭牵着走，或者陷人求助家庭系统而失去自己的独立性和引导家庭的作用。

②注意家庭的领悟能力和家庭的承受力。对于家庭治疗来讲，应该考虑家庭的应变能力，让家庭跟得上治疗，加强安定家庭的因素，不可因为治疗某个问题而引起家庭中其他成员的紧张或者造成对家庭的伤害。

③目标导向。每一次治疗会谈都要有明确而具体的目标，并围绕着具体目标选取干预策略和技巧，要让每一次会谈都有所进展，逐步向治疗的总目标靠近。

④治疗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治疗中，由于家庭成员之间以及与治疗师之间的互动，治疗的过程常常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动态过程，没有人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所以治疗师的语言和技巧都不可能事先预备好，而是要在目标导向下自然产生。因此，治疗师应具有一定的治疗知识和技巧以及良好的心理素质，并经过多次的实战演练，才能达到熟能生巧、出神  入化的地步。

3．结案

结案是指整个治疗过程的结束。一般来说，困扰家庭的问题基本上得到解决，家庭开始步人正常运作的轨道，就可以考虑结案了。但是结案一般要事先告知家庭，取得家庭的同意，并留有一到两周的准备期让家庭适应。接案过程中要完成的任务包括：一是对整个治疗过程和治疗效果进行总体评估和总结，给家庭和治疗师自己一个“交代”；二是消除家庭对治疗师和治疗的依赖心理，推动家庭进入自我支持、自我改善的阶段。

在结案的过程中，应该注意的事项是：①接近结束阶段时要逐渐延长臣两次会谈之间的间隔时间。随着治疗的进展，两次会谈之间的时间间隔应[逐渐拉长，从开始时的每周一次，过渡到每两周一次，再到每个月一次，最后可以变成随访性的电话会谈、书信交流或者简短会面。②结案时坚决果断。治疗师应该根据治疗情况决定是否结案，不能被家庭的依赖感拖着臣走，成为家庭的寄托，该结就结，不拖泥带水。③引导家庭有准备地面对将来。治疗师应对整个治疗及其效果做出解释和总结，鼓励家庭成员独立解决以后遇到的问题，并承诺将来一旦有问题时仍可以继续得到治疗师的支持和帮助。有些家庭在治疗结束后还会遇到一些新问题，所以结案阶段的会谈中应有意识地要求家庭讨论当可能的问题发生时应如何应对。此举有助于家庭在治疗结束之后对有可能发生的反复事先有一个准备和信心，以把治疗的效果维持下去。④结案后，治疗师要及时从这个案例中抽身出来，并在以后对这个家庭的情况严格保密。治疗师要严防自己成为家庭问题的垃圾桶。⑤随访评定。要求家庭在治疗结束后几个月以方便的方式反馈他们的情况或者由家庭治疗机构对他们进行随访，以评定治疗的短期疗效。

以上我们简单介绍了家庭治疗法，下面我们比较详细地介绍结构学派和沙维亚学派，以期透过这些介绍使读者了解并灵活运用家庭治疗的原则和技巧。

第二节  结构式家庭治疗

结构式家庭治疗法是美国家庭治疗大师米纽庆(Salvador Minuchin)  和他的同僚在60年代创立的，又叫结构趋向家庭治疗。米纽庆是一位精神科医生，早年在纽约Wihwych男童院(WihwychSchoolforBoys)工作。这所学校收容来自纽约市贫民窟的有越轨行为的青少年。米纽庆发现，对于这帮边缘青少年来说，当时流行的心理分析治疗和个人辅导方法是行不通  的。因为贫民窟的孩子很多是来自破碎、缺乏良好组织和管教的家庭，他们自小与毒品、街头打架为伍，习惯用拳头和暴力来解决一切。因此，米纽庆把工作目标从个人转移到家庭，从纠正他们的反社会行为，转移到协助这些家庭，重整他们家庭的混乱情况，透过帮助他们改变交往方式而使他们经验另一种相处方法，从而获得一种新的体验、感受和行动。米纽庆  的转向取得了成功。后来的事实表明，结构式家庭治疗法除了有助于改善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应对家庭危机之外，对于治疗罹患身心症的家庭成员、患哮喘病的儿童和青少年以及吸毒者也有较好的治疗效果。结构式家庭治疗法发展至今，已成为家庭治疗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即结构学派。

一  结构式家庭治疗法的基本理论观点

结构式家庭治疗的核心概念是家庭结构、家庭次系统、界限。它假设个人问题与家庭的动力和组织结构有着密切的关系；改变家庭动力和改变家人之间的交往结构，可以使个别成员的症状好转或消失；家庭治疗的目标是帮助家庭认清并解除阻挠家庭功能发挥的不良结构，代之以较健全的结构。

在结构式家庭治疗法看来，“家庭结构指的是一组无形的功能性需求，家庭成员借此以建立他们的互动方式。家庭是一个借由互动模式运作的系统。这些重复出现的互动模式建立了如何、什么时候和跟谁相联结，而这些模式则奠定’了系统的基础。”’b一个家庭的结构，可以借由家庭中的互动模式表现出来。例如，一个母亲要她的孩子饭前不要吃零食，孩子不干，开始哭闹，最后母亲妥协了。这个“互动”说明了在当时的情境下，母亲和孩子在他们的关系中分别扮演的角色。这种相互关系反复出现，最后就形成一种母亲和孩子都习惯了的互动模式。互动模式规范了家庭成员的行为。家庭中的诸种互动模式联合起来，就构成一个家庭的结构。它具体体现为家庭次系统、边界、角色、责任分工和权力结构等几个方面的有机组合。因此，也可以说，家庭结构是家庭成员朝夕相处慢慢形成的一些习惯，和规则，它是因应无形但又是实际存在的需要，把家庭成员相处的形式组织起来的机制，这些习惯和规则管束或指引着家庭成员循着固定、可以预测的方式去相处，从而减少家庭中的矛盾和纷扰。但是僵化、过时、不合适的家庭结构将会阻碍家庭成员的成长，给家庭带来问题。

一个家庭的结构特征还通过组成家庭系统的次系统的不同构成和不同关系表现出来。家庭次系统是家庭大系统中根据性别、功能、角色和代际不同而分成的比整体小的次级系统。通常家庭系统是由多个次系统组成，如夫妻次系统、亲子次系统、兄弟姐妹次系统等。整个家庭借由各个次系统来分化和执行家庭的功能。每一个子系统都有其特定的功能。它们互相

依赖，互相影响，共同塑造了家庭的状态。

界限是家庭与外界、家庭各次系统之间以及个别成员之间存在着的边界。按照米纽庆的说法，  “次系统的界限指的是定义谁能加入以及如何加人的规则。”L1j正常家庭中的界限应该是清晰的、半渗透式的、松紧适度的；界限的性质要能够允许次系统中的成员不会受到不当干扰，正常执行其应有的功能，但是又要能允许成员之间以及成员与外界之间的互相交流。清楚的界限比次系统由哪些人组成更为重要，它是评估家庭功能的一个有效指标。家庭次系统间的界线过紧、过于分明和僵化，会使各次系统间缺乏足够的沟通和互相支援，家庭缺乏应有的温情和凝聚力；次系统间的界线模糊，人际距离过短，会造成次系统间的互相替代和干扰，带来家庭关系的混乱，从而对孩子的人格成长造成不良影响。这两类极端的界限功能称为“疏离型”和“纠缠型”。  “纠缠型”的家庭次系统或家庭，次系统缺乏分化，因而阻碍了其成员自主性的发展和对问题的主宰能力，家庭成员(特别是儿童)可能会因过分强调归属感，必须放弃自主性而出现问题。“疏离型”的家庭，其成员虽然具有自主能力，但可能对独立感产生扭曲的感受，缺乏忠诚感和归属感，且没有互相依赖的能力或在需要时找不到支持力量。若家庭中出现适应转折时，这两种家庭类型都容易引起家庭问题。但是大部分家庭会在这两者之间。

在结构式家庭治疗法看来，治疗师的功能犹如一位界限建立者，他评估家庭次系统及其界限的功能，并帮助家庭澄清模糊不清的界限并打开不适当的僵化界限。结构式家庭治疗法有一种有效的诊断工具——家庭结构的诊断蓝图，简称为家庭图，就是用简明的图示表达出家庭的结构特征。绘制家庭图是对家庭问题的根源进行诊断时常用的方法，治疗师可以参照

家庭图来拟定治疗策略。

母子纠缠、三角缠、母子联阵对垒、倒三角结构等都是病态的家庭结构。这些病态结构在家庭功能运作正常的家庭中也会出现，特别是在遭遇各种重大内外压力、处理压力的过程中，所有家庭都可能会有病态的结构出现。但是正常家庭在处理压力的过程中会很快做出适应，通过重新调整家庭成员间的分工、次系统组成和家庭权力的分布结构，维系其正

常家庭功能。而有些功能失调的家庭则在压力下因结构太僵硬而只是重复使用已经失效的交往方法，不能根据情况做出适应性调整，产生或动用不同的新交往方式，从而使病态的家庭结构持久存在，以致家庭成员出现症状。通常，家庭压力来自于四个方面：其一，某一个家庭成员与外界接触时所产生的压力。例如一对有工作压力的丈夫和妻子，面临工作上的压力，回家后可能会互相指责，尔后再借着指责小孩以转移他们之间的冲突。这样的做法，虽然减少了夫妻次系统的危机，但却把压力加诸于孩子身上。其二，整个家庭因外在环境的压力所产生的压力。例如家庭系统可能会因经济不景气而出现家庭经济困难或者因搬家引起适应新环境的压力问题。对于这类家庭来说，家庭治疗师可以充当社会媒介者的角色来辅助其治疗者的角色。其三，家庭在转换阶段所面临的压力。例如，最常见的家庭转折点是孩子进入青春期之际。此时，孩子和父母亲之间的关系逐渐转换，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应该稍微脱离自己的手足次系统，并给予适合其年龄的自主性和责任感，父母与他之间的互动应该由双亲一孩子的关系转换成双亲——年轻人的关系。如果家庭没有试着改变，就会形成一套丧失功能的互动模式从而引发青少年问题。其四，家庭遭遇特殊问题所产生的压力。例如家中有生理障碍的儿童，随着孩子年龄增长，家庭面临的压力也跟着增加。

一个正常家庭的概念体系需要满足三个层面：一是家庭能够随着时间而改变，自身不断适应以及重新结构以持续其功能；二是家庭次系统的界限应该清晰而坚固，但又必须有足够的弹性，以在情况改变时能够重新结盟；三是家庭用于适应压力的方法，应该是一方面能够延续家庭的生命，同时又能促使家庭重新结构。

结构式家庭治疗法认为家人出现病症与家庭病态的结构或功能失调有很大的关系。家庭环境可能会孕育病症。例如孩子在过于纠缠的亲子次系统中长大，往往要付出过多的精力去应付这些病态，这令他们很少外出，在同辈群体中变得不合群、不能集中精神。有时候家庭还鼓励某个成员持续出现症状或消极地支持病症，这样便可以使家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个成员的症状上而不用应对更危害家庭团结的问题。比如，孩子可能会在无意识中利用自己的病症把父母的注意力引导到他的身上，使他们不用为婚姻的问题而吵个不停甚至离异。用米纽庆的话说是，家庭的动力影响了谁变成带病症者。一般来说，很多带病症者都是那些敏感的、为忠于家庭而肯牺牲自己的成员，或者那些在家庭过程中容易被当作替罪羊的人。米纽庆发现，那些来自贫民窟的底层家庭存在的问题往往是“缺乏组织”：在这些家庭里，孩子缺乏家规和管教，赏罚只是随父母心意而不是基于孩子的对错。对于这类家庭来说，重要的治疗任务是帮助这些家庭重新组织起来，使其各尽其责。而对于很多中产阶级的家庭来说，存在的问题往往是“过分地组织”：父母过分地关心、保护子女，过问和干涉子女的事务，使子女缺乏个人空间而消极抵抗或愤怒地抗衡。对于这些家庭来说，重要的是要协助他们把各自的角色、责任、权力和感情分割开来，避免重叠和纠结。    当然，要评估家庭结构正常与否、家庭关系是否适宜，通常还要考虑家庭所处的生命周期和家庭的独特性。因为家庭所处的生命历程不同，要面对的挑战、危机和困难往往不同。许多家庭求助于家庭治疗，并不表示家庭有严重的病态，而只是在家庭成长的过渡期里，家庭不能很好地改变旧的结构，容纳新的结构要素而已。治疗师通过及时介入，提醒家庭做出那些适应，便可把家庭推回正常的轨道了。

二  常见的不良家庭结构与家庭问题

在家庭中，一个家庭成员通常担任多个角色，如一个男人可能会集丈夫、父亲、(祖父的)儿子多个角色于一身，其中每一个角色都蕴含要担负的特定责任。一个正常的家庭，需要有清楚而称职的角色分工、围绕核心系统而组织起来的权力结构以及清楚而有弹性的边界。每个家庭成员不但要清楚所要担负的角色的责任要求，而且要分清各个角色的不同重要性及其先后次序。家庭中的权力结构要得到家人的一致认可和配合，若家庭没有形成固定的权力结构会造成争权夺利的现象，这会带来家庭中的纷争或家庭某个成员的不正常现象。家庭还须能够弹性地帮助其他成员完成其职责。家庭结构的病态或不良是造成家庭问题的一个重要原因。    参照结构学派的理论宋分析家庭，容易导致家庭问题的不良家庭结构

形式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

1．纠缠与疏离

在正常的家庭中，夫妻、子女、各次系统之间有清楚的边界，以完成家庭的分工和权力、义务的分配。而所谓的纠缠与疏离是指各次系